团风县王亚南学校 汪飞

对于老家，我最难以割舍的牵挂，便是老家屋后的那条河。

我出生的村庄在一个山坡上，全村几十户人家围着矮山层层叠叠、错落而居，山顶上是奶奶居住的屋子，沿着一道小坡下来，便是我家的房子。屋后又是一道山坡，沿着坡缓缓下来，便是一条小河，这河半拥着村子，在远处与长江相连，河中段一条路桥通向田野、通向鱼塘、通向村外。

记忆中的河，它是那样热闹！

那时候，夏天是没有空调的，每当太阳斜射在河面上泛起层层银光，空气中的热气将散未散的时候，小河便沸腾起来。

起初，是几个大孩子一头扎进水里，紧接着大大小小的娃都从屋里跑出来，穿着拖鞋，小一点的还扛着轮胎（救身圈）来到河边。大娃、小娃、男娃、女娃都在河里撒起了欢。在欢笑声中，河水被夕阳染红了。做工回来的大人们有的还来不及归家就跳进河里先洗个温水澡，洗洗一天的疲劳。

我常常站在坡边，听着河里嬉笑怒骂，看着路桥上人们陆续回村，闻着空气中弥漫的稻米香。随着夕阳彻底退去，在大人呼唤声中，孩子们上岸回家了，河水也随着人群的离开变冷，小河又归于宁静了，整个村庄也都安静了下来。

直到第二天清晨，家家户户拿出衣服、蔬菜来到河边清洗，边洗边说边笑……小河又开始了新一天的热闹。

后来因住校，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了，但河边四季分明的景物，却都印在脑海里。

最喜欢暮春和初夏的绿意。那时候，河里的水渐渐涨了起来，鸭群在河里开起了演唱会，岸边的垂柳似一个个爱美的姑娘，在微风中扭动婀娜的身姿。不远处的野花、野草肆意生长。地上、树上、坡上，因为绿色而多了一份生命的律动。这绿让我心安!

最害怕晚秋的萧瑟。每次放假归家，一看见村口的老梧桐树，心里就一阵微凉。它老了，树叶掉落，便越发显得沧桑，好似母亲额头的皱纹。此刻的柳树也不像从前那样绿得招摇，渐渐泛黄的叶色，在秋天的高远辽阔下，有了些许的落寞，而此刻的小河，像一位深情的诗人，静静地流向远方。

现在因为爸妈搬到街上，更因为奶奶离世了，我回老家的次数屈指可数。犹记得奶奶卧病在床的时候，我每个星期都带着娃回老家，看看奶奶，看看屋前的稻田，看看屋后父亲种得树、养得花。其实大部分人都搬走了，只留下一些不愿意离开的老人，守着这村，这河。偶尔在村里转上一圈，也见不到几户人家，紧闭的大门，丛生的杂草，干涸的水沟……太多的地方都不再是记忆中的模样了，仿佛告诉我童年已经远去。

而我仍然喜欢蹲在坡上看夕阳，看归鸟，看花肆意疯长又凋谢。河里也少见人游泳了，只是偶尔有几辆车停下，几个年轻人撑着伞垂钓。

屋后那条河，始终在我心里，在我的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