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自力

以前我性子很急。

刚种下的睡莲，我总要看看发芽了没有；刚写好的文章，我就迫不及待地投出去；刚上蒸笼的玉米，总要揭开锅盖反复看看。对时间没有耐心，回报的自然就少。睡莲年年种，总是长不快；文章经常投，也是广种薄收，上稿不多；再简单不过的蒸玉米，也让我反反复复浪费不少的时间。我开始反思自己，尝试着让日子慢下来。

工作不忙的时候，我喜欢周末回老家。城市的快节奏，一到农村就被拉慢了许多，一时还有点不适应。没有高压锅，没有超快煮，更没有预制菜，一切都顺其自然。一顿饭的时间，可以是一锅面，半个小时就搞定。也有的要半天，光是炖一只鸡，没两三个小时下不来。饭桌就在院子里，头顶是葡萄藤搭的棚。饭菜端上石桌，在悠长的蝉鸣声里，小口小口品尝着农村的美食。橙黄的南瓜，碧绿的秋葵，金色的玉米，红色的辣椒，再来盆丝瓜鸡蛋瘦肉汤，足够丰盛的了。也不急着吃完，母亲总说，吃饭要细嚼慢咽，多嚼一口，胃就少点压力。于是，一顿农家饭，硬是生生吃出了大餐的感觉。心一慢下来，即使普通的食物，也能刮起舌尖上的风暴。

上学的时候，我一直喜欢看书。参加工作了，书就看得少，偶尔拿起书本，也是翻不了几页就搁置着。工作的各种忙，充斥在生活的角角落落，根本无暇顾及生活的诗意和远方，更谈不上享受生活。生活一不小心，就可能是一地鸡毛，心情也受到影响。后来，在朋友的建议下，我还是拿起了书本，有空就翻翻。还真别说，手只要摊上了书本，心就变得沉静，时光也慢了下来，那种感觉非常奇妙。如果不忙，我常常去书店看书，一看就是半天，“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其乐融融。

发发呆也是我喜欢做的事，这在以前是不可思议的。早晨跑完步，坐在草坪上，看红日冉冉升起，感觉“一日之计在于晨”的美好。在办公室待久了，推窗看看外面的风景，有时是白云，有时是细雨，都是难得的享受。晚上偶尔露露营，微风轻拂，夜空中繁星点点，一点点享受着时光的静谧美好。

汪曾祺在《人间有味》中写道：“人生忽如寄，莫辜负茶，汤，好天气。”人活一世，草木一秋，没有什么比热爱生命、享受生活更重要的了。慢下来的日子，感觉世界要温柔好多。于是，慢慢地，我性子也变得不那么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