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甘才志
山是溜溜青,水是波波纹,渠在空中架,人在画中行。画是谁画的?一个名字在蕲春县刘河镇传开——王宏胜。
王宏胜是蕲春县赤东镇龚大圩村人。20世纪80年代大学毕业,分配到省水利厅,工作出色,当上处长,90年代初下海,成为湖北省水利系统第一批商海弄潮儿。经过10多年的打拼,创造出良好的业绩与口碑,本世纪初回到蕲春县谋发展,投巨资买下大同和鸭公嘴两座水电站。正当他雄心勃勃趁势而上时,形势与命运双双来考验他:
形势,并不是他当初预料的那样一顺百顺,突然来了个急转弯。两座水电站自他买下并改造成功后,国家启动了中小流域治理和病险水库除险加固政策。这本是件大好事,提高水库的蓄洪能力和土壤保墒能力,没让多余的水流下来。可是没水流下就不能发电呀,王宏胜投下3000多万元巨资买下的两座电站成了大摆场,每年还要再投入100多万元支付人员工资和维修费用,两座电站成了两头吞金怪兽,王宏胜有再多的钱也赔不起。
命运,有句话叫时来运转,倒过来说时不来运也不转。你信吗?王宏胜信。王宏胜自买下电站后的第二年,身体出现异变,许是急的,许是累的,90公斤的大个头瘦成50公斤的空骨架,血糖飙升,引发出综合征,人躺下连站起的力气都没有。国内外大医院求治过,效果不佳,无奈的他只好回到蕲春,住在鸭公嘴电站简陋的库房里,欲与怪兽共存亡。他以最简单的生活方式度日子,吃素食,看山上的茅草黄了又绿,绿了又黄,经过8个轮回后,竟发现身体悄悄变好了,能动,生活能自理,还能干些体力活,意识到与鸭公嘴有缘,“哪处倒下哪处爬起来”。于是,他便狂赌一把,把自己最后的一亿元投进去。经过3年打拼,建成了今天的园林。你看:
——曲水流觞。是一处依河而建的木构长廊,内侧,银树摇曳;外沿,铁栅护岸。竹椅、吊篮,有序摆放;石桌、铜炉,随意而立,供游人休憩与享用。不用说,曲水,是弯曲的蕲河;流觞,借用竹林七贤的寓意,被园主移到此处,就为景点增添了诗意。漫步其间,仰望,可见鸭公嘴渡槽横空而架;俯视,可观蕲河水汤汤映月。更有那河畔金色的沙滩,阳光下显得熠熠生辉,诱游人去玩一把。让众多的游客生出“老夫聊发少年狂”的放荡,玩个“俯仰一世。或取诸怀抱,悟言一室之内;或因寄所托,放荡形骸之外”的快哉。
——荷塘映月。越过曲水流觞的廊道,便是一口十来亩的莲池,顾盼生辉。你见那:荷苞待放,荷亭玉立,荷盖凫水,荷莲伊人,让人生出《汉乐府》的情愫,“鱼戏莲叶间,鱼戏莲叶南,鱼戏莲叶北……”又见朱自清在煤渣铺的小径上背着手踱步,踱出《采莲赋》的句子:“妖童媛女,荡舟心许……夏始春余,叶嫩花初……”最不愿遇见的是老舍,莲凋了,荷卷了,寻不到旧人,今人拒他,还殴他,士可杀而不可辱,于是纵身一跃,将己身化作池中物……啊,荷塘是美丽的,又是无情的,且看你如何去品读。
——林苑听笑。荷池北岸是一大片林苑,钢丝栏围着,内设网球场、足球场、田径场、体操场,绿茵的草皮,褚红的栅板,崭白的标识,可供几十人竞技或欢娱,男女皆宜。我想若是在一个快乐的下午,或是在一个节会的间隙,游人至此,定可瞧见苑内龙腾虎跃,倩影奔驰,娇燕翻飞。让人陡生出苏轼《蝶恋花》的咏叹:“……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笑煞了一介书生,也笑疯了一群红男绿女。于是我顿悟,来此处听笑最悦耳。
——亭台观景。此处名曰“山水·居”,亭台水榭是它的剪影,从画里剪下,贴在鸭公嘴的山水间,将此处装饰得如梦如幻。去年,亭台初建时,园主请我来取名字,提出不俗、不雅、不雷同的“三不”要求,把我难住,如我说“陶然亭”,他答北京有;我说“听雨亭”,他答黄山有;我说“兰亭”,他答王羲之写有《兰亭序》;我说《荷亭》,他答许多人都取此名字。言意之下是太俗了。我再也想不出别的名字,望着他那快要失望的目光,我灵机一动说,你何不将园区建好后,开个“征名会”,让众游客来取呢?他想想也是,于是就留下了这一处处亭台的空白,只有物,没有名,待有缘人来为它取名字,与园主一拍即合,就可以将你的智慧留下,让众游客鉴赏。于是,这也是我写此文的动机,也算是交卷吧。
——后园撷英。撷的是什么英呢?陶渊明《桃花源记》中有段词是:“夹岸数百步,中无杂树,芳草鲜美,落英缤纷……”我置身于“山水·居”间,逡巡于彼,时时可闻啼鸟,处处可见落英,分区域而布,数得着的有梅园,主人说有多个品种:宫粉型、绿萼型、玉蝶型、洒金型,移植于东湖梅园;竹园,内植楠竹、水竹、丛竹、罗汉竹、毛竹,为本县品种之大全,只因本县竹子自汉代起就出名,素有“蕲竹”之乡誉称;桃园,植有红芙蓉、贵妃血、金皇后、映雪红桃、黑桃等,摘一个可敬王母娘娘,摘两个再敬丈母娘,丈母娘哪个不喜,可将最漂亮一个女儿嫁给你;枫园,有美国红枫、加拿大红叶、日本红舞姬、中国秋火焰,霜露初降,漫山红遍,移步其间,谁不生出“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的咏叹?
——雅堂留客。“山水·居”的“居”是此处的精华,浓成一簇,一栋有着宽阔平台的欧式楼房,内设会所,集餐饮、住宿、娱乐于一体,能接待50人的会议。室内的布局明朗、精致,超出县级水平。不说别的,就说餐厅吧,红木家具是从云南购进的,盘盏是在景德镇定制的,书画是艺术家现场献艺的,菜品都不从本地市场购买,如羊肉是从内蒙古空运的,海产品是从海边渔村快递的,肉、鱼、禽是圈里自养的,菜是园里种的,“不经过第三手,全来源于原产地。”王宏胜平静说。我问为啥,他说是为自己着想,只因他是从病魔中走出来的人,最怕又返回到病魔中,不吃污染食品是他最起码的要求,所以就用此方式招待客人。“如此招待你不是净亏吗?”我无不担心地问他。哪知王宏胜朗朗回答:“我留下一千万来亏,亏完了我的目的就达到了。”“为什么?”我问。“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我就是要让家乡酷一把。”王宏生说完,我从他脸上、身上看到了矫健的气场,如沐春风,如饮甘霖。
啊,我理解了,酷一把,这就是王宏胜的人生轨迹,也是他的终极追求,30年前他在体制内酷一把,20年前他在改革开放的大潮中又酷一把,如今,他在人生终结前还要再酷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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