苕 哥

胡旺生

苕哥是我的堂姐夫,姓方,大名定志。但老家大多数人只叫他苕儿或者苕叔苕爹。其实我们那地方叫苕这个小名的特别多,叫苕的不一定苕,甚至有大智慧的也不乏其人。苕哥不算大智慧之人,但他为人实诚、勤劳、热心,深得父老乡亲的喜欢,所以这个称呼就显得无比的亲切和尊重。

苕哥最大的特点是闲不住,甚至因为太过勤劳葬送了性命。事后有人说,苕儿要是稍微懒一点也不至于出事。是的,要是懒一点,他就不会爬上屋顶锯那棵被冰凌和雪压倒在屋上的竹子,竹子也自然不会弹起将他从屋顶撂到地上,头先着地的苕哥于是倒地不起,生命就此画上了句号。

记得我是正月初八到武汉上班,正月十三就接到大哥的电话,说是苕哥出事了人也没了。那几天正是武汉黄冈都下冻雨的时候,道路异常难走,好不容易挨到高速可以通行的时候,我立马和妻以及从深圳赶到武汉的侄儿开车回到罗田。

苕哥的身体还算是强壮的,矮胖敦实的身子里似乎蓄积着无穷的能量。年轻时筑路修水库,只要是大队(村)参与的工程,他都一个不落。

20世纪90年代家家户户建新房,打屋基,挑石子,搬水泥,往二层楼上挑沙挑砖,都是苕哥常干的事,就连我家的房子他也出过力。只要人家找上门,他从无二话,把人家的事情当作自己的事情来办。

这几年苕哥明显老了,虽年逾70还是瞒着两个女儿帮人做一些体力活儿,他所付出的体力仍然令我这个比他年轻很多的人瞠目结舌。我曾经劝过苕哥,说你年纪也不小了,手头上也过得去,没必要再那么拼命了。苕哥说,我现在还健旺,能干的肯定要干,女儿们都有自己的家庭,也不能老指望她们。

大哥说,他最感动的是,天寒地冻,脚踩凌冰响,那几天附近两个村每天有五六十人到家悼念苕哥。

农历正月十六,苕哥在家里过完最后一个元宵节就要归山了。90多岁的老书记方计荣拄着拐杖来了,70多岁的退休教师李开放夫妻相互搀扶着来了,很多人都纷纷前来送苕哥最后一程。简短的告别仪式后,出殡场面堪称震撼,近两百人的送葬队伍,两里地的路程,没有一个人中途离开,大家随着响了一路的烟花爆竹将他送到地头,直至棺木入土。我想,苕哥这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平民能有此殊荣,除了乡亲们淳朴的感情外,也与他为人处世不无关系,俗话说“舍得痛能得众”,苕哥就是那种舍得痛的人。

又是一年清明时节。今年的清明节,又多了一个要祭扫的地方,那是苕哥的新坟。面对人生的无常,身居城中,诸多感慨后形成了这篇文字,权作我对苕哥还有那些已经逝去的亲人们的一种追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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