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封钱学森从洛杉矶寄出的求援信,它于1955年7月穿越大洋,辗转送到了全国人大副委员长陈叔通的手中。
△图:钱学森写给陈叔通的信
在信中,他用最直接的方式表达了当前的困境和对归国的期待。
叔通太老师先生:
自一九四七年九月拜别后,久未通信,然自报章期刊上见到老先生为人民服务及努力的精神,使我们感动佩服!学森数年前认识错误,以致被美政府拘留,今已五年。无一日,一时,一刻不思归国参加伟大的建设高潮。然而世界情势上有更重要更迫急的问题等待解决,学森等个人们的处境,是不能用来诉苦的。学森这几年中惟以此可能范围内努力思考学问,以备他日归国之用。但是现在报纸上说中美有交换被拘留人之可能,而美方又说谎谓中国学生愿回国者皆已放回,我们不免焦急。我政府千万不可信他们的话,除去学森外,尚有多少同胞,欲归不得者。以学森所知者,即有郭永怀一家(Prof.Yung-Huai Kuo),Cornell University,Ithaca,N.Y.,其他尚不知道确实姓名,这些人不回来,美国人是不能释放的。当然我政府是明白的,美政府的说谎是骗不了的。然我们在长期等待解放,心急如火,惟恐错过机会,请老先生原谅,请政府原谅,附上纽约时报旧闻一节,为学森五年来在美之处境。
在无限期望中 祝您康健
钱学森谨上 一九五五年六月十五日
1935年,钱学森赴美留学。十年后,他成为了世界一流的火箭专家。留学期间的钱学森,时刻关注着祖国的发展。
1949年10月1日,当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开国礼炮自大洋彼岸传来时,钱学森和夫人蒋英便商量着早日赶回祖国,为自己的国家效力。然而这条归国路,却是异常艰难,美国以各种方式禁止钱学森回国。
△图:钱学森启程赴美留学时在邮轮上的留影
作为世界顶尖的空气动力学专家,钱学森曾是美国空军科学咨询团成员和海军军械研究所顾问,但他很快便辞去了这些职务,逐渐脱离美国军方身份,为回国创造条件。
“我宁可把钱学森枪毙了,也不让他离开美国。无论在哪里,他都值5个师!”当时的美国海军部副部长甚至说过这样的话。
1950年的美国,正被“麦卡锡主义” 的恐怖氛围笼罩,一场声势浩大的排外运动愈演愈烈。钱学森推荐的研究员威因鲍姆被查出是美国共产党,当局立刻吊销了钱学森从事机密研究工作的安全执照,并不准钱学森参与任何涉及军事机密的研究。
钱学森不屑于解释和争辩,早已下定决心回国的他,将家中一切打包了八只大木箱送到海关准备起运,但是被联邦调查局以涉及美国机密文件为由扣押。但是后来的调查显示,钱学森丝毫没有带走美国军事科学机密的企图,那些被没收查扣的文件不过是私人书籍、笔记和数学对数表。
8月23日,钱学森只身前往华盛顿,向美国海军部副部长丹尼尔•金贝尔正式辞行。金贝尔力劝钱学森留在美国,甚至充满暗示地表示,要他三思而行。
“当钱学森离开金贝尔办公室的时候,金贝尔拿起电话跟司法部讲,钱学森这个人知道的东西太多,无论如何不能让他回国。”钱学森的儿子钱永刚说,当钱学森从华盛顿回到洛杉矶的时候,美国司法部移民归化局的稽查向他出示不准回国的指令。
在千方百计地寻找归国方法时,钱学森是怎样想到写出这样一封求援信的呢?
在信中,我们是可以找到答案的:
“……然自报章期刊上见到老先生为人民服务及努力的精神,使我们感动佩服!”
1955年夏,北京举行盛大的游行集会活动,欢庆五一劳动节,钱学森通过《人民画报》看到了庆典盛况,并惊喜地发现,在天安门城楼上,站在毛泽东身边的是全国人大副委员长陈叔通,正是钱学森父亲钱均夫的老师,也是钱家多年的老友。钱学森很快给陈叔通写了一封信,正是这封求援信。
当时的钱学森,处境有多艰难?
在信中,他这样写到:
“……以致被美政府拘留,今已五年。……”
1950年9月6日,钱学森以莫须有的企图运输秘密科学文件罪名被拘禁。尽管很快就被保释出狱,但他并没有获得真正的自由。
钱学森被软禁了整整五年。在这五年的岁月中,钱学森一直想方设法、积极地寻找回国的机会。等到写求援信的这一机会时,正是钱学森被软禁的第五个年头。
后来美国为什么同意放钱学森回国了呢?这封求援信起了关键作用。
辗转了大半个地球后,这封信终于送达北京。陈叔通当即把信呈送到周恩来的手中,外交部马上给正在日内瓦参加中美大使级谈判的王炳南发电报,让他向美方要求释放钱学森。
在谈判桌上,当美国代表坚称没有愿意回国的中国公民被扣留时,钱学森的信成为了最有力的回击:
“……但是现在报纸上说中美有交换被拘留人之可能,而美方又说谎谓中国学生愿回国者皆已放回,我们不免焦急。我政府千万不可信他们的话,除去学森外,尚有多少同胞,欲归不得者。”
在信中,钱学森还提到,自己所知的身处困境的还有“两弹一星”元勋郭永怀:
“……以学森所知者,即有郭永怀一家(Prof.Yung-Huai Kuo),Cornell University,Ithaca,N.Y.,其他尚不知道确实姓名,这些人不回来,美国人是不能释放的。”
△图:郭永怀一家
郭永怀是钱学森的师弟,在钱学森遭到美国政府软禁时,郭永怀一家也曾受到美国联邦调查局的监视。
最终,在中国政府提前释放11名被俘美军间谍和钱学森亲笔信的力证下,美国总统艾森豪威尔同意钱学森回国。
日内瓦中美会谈之后,美国取消了中国学者出境的禁令。
1955年9月17日,钱学森一家终于登上“克利夫兰总统号”邮轮,回到阔别已久的祖国。在接受新华社记者采访时钱学森是这样回答的:“我终于回到了日夜思念着的祖国,今后要贡献自己的全部力量,为祖国的建设事业服务。”
1955年,钱学森在东北见到陈赓大将,陈赓问他,“中国人搞导弹行不行?”
在美国憋了一肚子气回国的钱学森很干脆地说:“中国人怎么不行啊?外国人能搞的,难道中国人不能搞?中国人比他们矮一截?”
“两弹一星”元勋 钱学森
陈赓大将就跟我谈,他说中国人搞导弹行不行?我那时候正憋着一肚子气呢,中国人怎么不行啊?所以就回答得很干脆,我说外国人能搞的,难道中国人不能搞?中国人比他们矮一截?
国防部第五研究院的科学家们在钱学森的带领下,始终坚守着“自力更生”的信念。1964年6月29日,“东风二号”导弹成功发射,飞行一千多公里后,准确击中目标,中国人自己设计制造的导弹终告成功。
1980年5月18日,中国第一枚洲际导弹,“东风五号”飞行30分钟穿越6个时区后稳稳地到达了万里之外的太平洋。
1991年,钱学森被授予“国家杰出贡献科学家”称号,直到今天获此殊荣的只有钱学森一个人。1999年9月18日,党中央、国务院、中央军委决定,对钱学森授予“两弹一星功勋奖章”。
五年归国路
十年“两弹”成
钱学森曾说:
“我的事业在中国,我的归宿在中国”
致敬!
(来源:CCTV国家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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