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罗田看红叶之前,我反复在想红叶浪漫的事。
2024年的春姑娘,在经历了一个漫长而又热烈的夏之熏陶后,将于这个初冬要嫁给她的心上人冬哥了。她准备了很多很多的嫁妆,四野里香甜可口的板栗、红彤彤而又脆甜脆甜的柿子,用漫山遍野的溪水、就着石榴煮煎好的喜酒,还有一仓仓收拾干净齐整的稻粮。而最隆重的嫁妆当是那火红的纱巾了,春姑娘细心地挑选、耐心地织染,任那一树树的枫叶、一树树的乌桕叶还有一树树的栌树叶,将待嫁之前的天空一一染红,盖上春姑娘温煦而又蓬勃的身躯,只等吉时冬哥掀开神秘的红纱。
世上的事往往就是这么阴差阳错,当我沉醉在自己别出机杼的想象中,满怀期待地、跟上剑客兄的户外一日游群团,去往罗田看红叶时,却不承想错过了春姑娘与冬哥的吉时,他们的盛世红纱已被珍藏,留给我们的是一树树的爱情硕果,以及一地的浪漫与期待。
两个小时的高速车程,当我们一行到达目的地时,背依巍巍大别山的圣人堂,这个罗田县最佳的红叶观赏之地,已然没有火红的喧嚣与闹腾,一池水寂寂地酝酿着初冬的宁静与安逸。一畦畦的新栽油菜,自远处逶迤而来,还未收干的不知是露水还是初霜在浅绿的叶子上泛着银白的光;一叶暗红色的扁舟,静静地停泊在水中央一棵树的旁边,似在等待出发;数十棵疏密有致的乌桕在汀渚间兀立,一层层若有若无的轻纱,漂浮在水面徘徊在树影间。
“来看什么呀,红叶都掉光了,来看光树干吗?”同行的群友看花说。
一说起那么多的红叶,我的脑海里蓦地闪现出几年前与邱兄、杨兄、燕子等一起来观赏红叶的情形。
那次我们来的时候,正是红叶的繁华时刻。根本说不清那么多红的颜色到底是哪种颜色。有渐渐递深的粉红,有明艳如胭脂的橙红,有娇滴滴的果冻色唇彩红,有洒脱跳跃的中国红,亦有今冬的流行色安哥拉红。这么多色泽,究竟什么红是主色调,各种红的色调依照什么比例来调和安排?哦,大自然可没有这么斤斤计较,它任由你恣肆发挥,一样的阳光雨露,一样的风吹云拂,每一棵树,每一个枝头,甚至每一片叶子,它色泽的分布都是随心所欲,正所谓“我的地盘我做主”。人生,如果能这样该有多好。
我们从杨柳依依的堤岸,往深处走,远处的碧波被风吹皱,荡漾着乌桕树的倒影,那些红成了一丝丝一缕缕的线条,随着波纹变动而变幻,有一种摄人心魄的美。杨兄手拿着单反,四处寻找着角度,一会儿他让我和燕子跳下堤岸,越过一浅水域,到对面那一块布满乌桕的浅渚上拍照。“所谓伊人,在水一方呀”,径自顾着拍照的邱兄看到我们,突然冒出一句,惹得我们开心大笑。后来杨兄出片的时候,只见照片中的我半蹲在水边,身后依着一棵红叶树,蓝色的上衣与我白晳的肤色,完美和谐地融为一体,真有佳人在侧之感。
我正恍惚间,看花拉着我往一侧的路向前走。我们相互拍照,虽然没有红叶,但是斯时斯景,足以让我们选取好的角度来入镜。没有了叶子的树干有些许的消瘦,瘦影寒水,与远处隐隐约约的黛山相映成趣,让背景呈现出一种难得的水墨画意境。况且山乡的空气清新,光线显得格外柔和与清晰,看花用手机给我拍的几张照片,我的面部似有一层淡淡的光辉晕染,不是美颜胜似美颜,看后瞬间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与快乐。
正在这时,微信群里有位朋友发了一个链接,题为《九资河畔乌桕树,微霜未落叶先红》,我禁不住微微一笑,贴上一张刚刚拍的照片,并附上一句,“九资河畔乌桕树,微霜已落叶不见”,没想到却得到了一群朋友“极美”的赞叹。
错过了红叶的喧闹,却邂逅了入冬的静谧与宁静。当下,便是最适宜的风景。不必抱怨,不必叹艾,此季未见,还有期冀与想象的空间,当然更有曾经美好的回忆。
期待下一位春姑娘的惊艳红纱再度织起。
(作者 周小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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