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年后的中国,将是什么样?15年后的自己,又将会怎么样?
作为一名80后行星科学家,中科院地质与地球物理研究所副所长魏勇在回答这个问题时,勾勒出一个相对清晰的轮廓:在2035年之前,中国将会多次探测月球、再次探测火星,还会发射一系列的飞船去探测木星、彗星、小行星等,所到之地,有望抵达太阳系的边界;甚至还有可能,中国宇航员亲手把五星红旗插在月球上。
这些并非空想,而是已迈出一只脚的“大国行动”:今年7月,来自中国的天问一号火星探测器已经飞出地球家园,正在前往火星的征途中;再过一段时间,同样打上中国烙印的嫦娥五号,也将踏上征程,把月球的土壤带回地球家园。
今年魏勇39岁,到2035年,他54岁。这意味着,一张张太空图景落地开花的进程,将贯穿他科学研究的“黄金年龄”。
今年10月,党的十九届五中全会审议通过《中共中央关于制定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四个五年规划和二〇三五年远景目标的建议》(以下简称“建议”)。这份建议提到:坚持创新在我国现代化建设全局中的核心地位,把科技自立自强作为国家发展的战略支撑;瞄准人工智能、量子信息、集成电路、生命健康、脑科学、生物育种、空天科技、深地深海等前沿领域,实施一批具有前瞻性、战略性的国家重大科技项目……
在魏勇看来,这是15年后的中国对当下时间节点年轻人的呼唤;而对青年来说,这也是人生十字路口迎来的巨大机遇:2020年到2035年,科技强国建设进行时。
青年,请你出列。
更安心地进行科研探索
提及科技强国,绕不开“基础研究”这个关键词——它被视为科技强国的根基,是整个科学体系的源头。
中科院化学所分子识别与功能院重点实验室研究员付年凯发现,建议三次提及“基础研究”:加强基础研究、注重原始创新;对企业投入基础研究实行税收优惠;加强基础研究人才培养。
“国家在最不可预见的基础科研领域,能够给予前所未有的物质及精神支持,对青年科研工作者来说是时不我待的机遇——我们可以安心的投入自己喜欢的科研事业中去!”付年凯说。
10年前,一个冬夜,下着大雪。
魏勇在办公室思考一个“没用的”问题:地球磁场倒转时,究竟什么因素会诱发生物大灭绝?
快到零点,办公室即将熄灯,为了应付保安巡查,他照例反锁办公室,关闭显示器,假装已经回家。黑暗中的他,站在窗前看雪花飘落,突然顿悟,地磁场倒转时磁场大幅度减弱,不就是今天火星的样子吗?
“我要找的答案在火星上!”魏勇说,那是他定下今后科研目标的日子。当时国内的火星研究几乎是空白,他申请了德国马普太阳系研究所的博士后职位,签下3年合同。
很多人觉得他疯了,已经做了3年博士后,还要再做3年?而且,还要换到国内没人做的冷门方向,将来去哪儿申请研究经费?
那时,魏勇的研究生导师坚定地支持了他的选择。他的导师叫万卫星,中国首次火星探测计划“天问一号”的首席科学家、中科院院士。
今年5月20日,万卫星在北京逝世,留下这样一句话:深空探测看当代,行星科学靠未来。
“曾经的冷门,今天成为热门,是因为有人在这里坚守,愿意把冷板凳坐热!”魏勇说。去年,国科大、北大、清华、港大、澳科大等30多所中国顶尖大学成立了行星科学联盟,要在这一领域“大干一场”。
在他看来,现在有天问一号,后续就还有二号、三号、四号、五号……“那么,年轻人,你愿意加入吗?”
更多红利激活书架上的成果
今年7月,在山东济钢集团一个曾经闲置的厂房里,诞生了一条空间行波管自动化装配试验线。这是世界首条空间行波管自动化装配试验线,其产出的行波管,被认为是破解我国相关产业发展“卡脖子”问题的核心部件。
做出这一成果的,是中科院空天信息创新研究院一支青年科研团队。
42岁的徐鹏原是中科院空天院一名科研管理人员,如今“下海”创业,成了行波管项目产业化公司即山东微波电真空技术有限公司副总经理。
他告诉中青报·中青网记者,“如果没有中科院科研团队几十年如一日的科研积累,这个‘卡脖子’问题很难解决;同时,如果没有科技成果产业化的加速落地,这样的好成果,也很难以量产的形式走进市场,真正帮助相关产业解决‘缺芯’问题。”
一段时间以来,“科技经济两张皮”的问题备受诟病:不少科技成果锁在科研院所的实验室里,藏在高校象牙塔的书柜里……
“要想让科研成果再往前迈一步,就必须打破藩篱,给科研人员足够的激励,让更多的‘创造者’从成果中受益。”徐鹏说。
建议明确提出,加强知识产权保护,大幅提高科技成果转移转化成效;完善金融支持创新体系,促进新技术产业化规模化应用。
在徐鹏看来,这些让他有了更多底气,他也坚信,未来的15年,中国将诞生更多通过科学研究、技术产业化走上致富道路的“科研富翁”——那是对科研实实在在的尊重。
伍伟伟是一名90后博士,今年是他加入信达生物制药的第4个年头。他告诉记者,“相较于基础研究,我更希望做一些成果转化的工作,现在的工作能够让我离‘治病救人’的初衷更进一步。”
在“坚持创新驱动发展”“加快建设科技强国”部分,建议专门提到了“四个面向”,其中就有“面向经济主战场”“面向人民生命健康”。
在伍伟伟看来,这些是让“科技更接地气”,让“更多高大上的科研成果走入寻常百姓家”。他所在的信达生物,已经累计有4个单抗药物上市,成为拥有最多上市单抗药物的中国企业。
“国产新药的研发,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要解决医药领域的‘卡脖子’问题,需要持之以恒的投入,也需要更多像我们这样的90后加入。”伍伟伟说。
更多国字头计划等着青年大展宏图
28岁的航天设计师王天宝,对于未来充满憧憬:“如果一切顺利,我们所做的科研成果,就要和我们国家自己的空间站一起漫游太空!”
他所在的中国航天科工二院206所青年团队,用了8年时间研制了中国载人空间站的环控生保子系统,该系统将在“十四五”期间搭载空间站的相关舱段飞向太空。
在206所空间机电技术研究室青年技术骨干韩玉明看来,这是他所在团队勇敢迈向太空的第一步。而就在2012年,空间站十余项关键技术在国内还处于空白状态。
“‘硬骨头’就摆在那里,我们年轻人不啃谁啃?难题就放在那里,我们不解谁解?”韩玉明说,整个团队主动出击,凭借着核心技术研发能力和专业的地面设备,成功拿下空间站环控生保子系统研制项目。
如今,空间站环控生保系统、卫星平台飞轮、离子液体微电推进器……这一系列空间领域的前沿技术和项目,并不是出自传统的空间技术研制单位,而是由以地面发射和发射控制为基业的206所自主研发。其主力军正是韩玉明、王天宝为代表的青年团队。
“这一切才刚刚开始!”在王天宝看来,未来还将有更多“国字头”计划等着青年一代大展宏图。不管是建议中提到的生物育种、空天科技、深地深海,还是一批具有前瞻性、战略性的国家重大科技项目,都将有施展抱负的更大空间。
作为一名90后,王天宝也庆幸自己赶上了“未来15年的起点”——今天。
他告诉记者,从某种意义上来说,5年后乃至15年后的中国是什么样,和现在正在成长、奋斗中的90后、00后乃至10后,有着必然的联系——他们是建设科技强国的主力军。
11月14日,魏勇在北京钓鱼台国宾馆领取了2020年科学探索奖,这是专门面向青年科技工作者的奖项。在颁奖现场,他发出这样的感慨:这是一个非常有意思的时代,成年人还在怀念嫦娥玉兔、牛郎织女曾经带给他们的浪漫,而幼儿园的小朋友,已经对太阳系的行星如数家珍了。
“小朋友终将长大,到2035年,他们可能在读大学、读研究生,他们夜晚回家的时候,看见星空,也许会想起2020年他们小时候的理想。而今天的我们,想要一个什么样的未来,现在就应该告诉他们。”魏勇说。
来源:中国青年报
编辑:孔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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