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家湾鸟瞰图
这是一个老记者的乡村建设笔记。
老记,傅振国,网名笔名江上雨。人民日报记者,人民日报海外版科教部原主任。退休后,2017年4月6日,离开北京,回到乡村,想和父老乡亲一道,把我们那个贫困的小山村傅家湾脱贫变富,建成真正的美丽乡村。我17 岁参军,离开家乡,在外48 年,如今,“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我的故乡,湖北省黄冈市浠水县白莲镇长岭岗村村民五组(傅家湾)。这是个自然村。村民250余人,田地220亩。村民小组相当于人民公社时期的生产小队。回乡那天是清明节过后的第一天,从北京出发时还是满目苍黄,到故乡已是鸟语花香,明晃晃的油菜花儿开满田间。79岁的季青哥和侄儿定桥在乡道旁迎接,直接把我领到父母坟前,香火纸钱早就给我准备好了。
点起三柱香,磕了三个头。
“老爸老妈,儿子这次回乡就不走了。您两位老人要保佑我身体健健康康,建设家乡顺顺利利。”回乡两个月后,我主动要求参加小组长竞选。承蒙乡亲信任,我被全票当选。为啥全票?开始我还担心选不上,给自己投了一票。
很多人现在称我为村官,叫我村长。都把我的官说大了,我是小组长,生产队长。
我在乎这个小组长。很多朋友说没有必要亲自当小组长,出出主意动动嘴就行了。我有我的想法。中国农村社会最基本的单元、最小的细胞,不是村,而是村民小组。傅家湾这个细胞,带着中国农村社会的全部基因。农村所有的问题都可以在这里找到。解决中国农村问题的钥匙就藏在田间的树根下、草丛中、泥巴里。我是想,当了小组长才有权力,解剖这只麻雀,修复这个细胞,为中国乡村振兴摸索出一点经验。用自己摸索的经验,把一个小山村建成美丽乡村。这,就是我晚年的“伟大理想”,我给自己定下的“历史使命”。 我知道自己的能力很小很小,当不了“村官”,改变不了一个村的面貌。只能当一个“村民小组组长”,试图改变一个湾的面貌。后来才知道,还是高估了自己的能力。村民小组长与农民面对面,虽然是中国最小的“官”,却是最难当的“官”。但是最大的好处是,因为身处最底层,对农村、农业、农民问题最了解、最有发言权。我的短处,一是两手空空,没有钱。我不是企业家,只是一个拿退休金的“工薪阶层”。二是身边空空,没有团队,没有助手。单枪匹马一老翁,有点像堂吉诃德。有幸的是,我遇上了好领导。湖北省人大常委会副主任、黄冈市委书记刘雪荣,亲临傅家湾看望我,给我撑腰打气。浠水县委书记黄强胤、县长付宇,对傅家湾爱护有加,给予特别的关照。白莲镇书记鲍红专、镇长夏平亲自筹划,心到眼到手到脚到,傅家湾前进的每一步,凝聚着他们的心血。鲍红专是浠水县委常委、常务副县长,兼任我们白莲镇党委书记,他对傅家湾的关心关照,代表的是县镇两级党和政府对傅家湾的“加持”。没有党和政府支持,两手空空的我,怎么能使傅家湾发生如此大的变化呢。
回乡两年多,我的思想情绪起起伏伏。
多少个夜晚,凭栏远望,傅家湾东部一列大山像一队巨兽蹲伏在月光下。乡建中的烦恼亊涌上心头,这一列巨兽像极了乡建中排队等候我的一个个困难。我像一个在日暮斜晖里还在赶路的疲倦旅人,心里盼望着爬过这座山就到了目的地,赶快放下担子,好好将息。可是爬过这座高山,还有一座高山,山山相连,更行更远。 初回乡时,我想用三年时间基本把傅家湾建成,然后可以凯旋京城,安度晚年。现在三年已经到了,何日是归期?归期未有期。回乡后,落了一个失眠症,每晚睡4个小时就醒,醒后就睡不着。回到北京将息几天就好,回到傅湾就故态复萌。我知道这是焦虑所致。原因呢,回乡时,对乡建的艰巨性估计不足,想得太简单。一旦遇到困难,没有达到预期的进展,又着急上火。鲍红专副县长多次安慰我鼓励我:“你已经取得了成功,不能太着急,慢慢来。”我也反思,的确是急不得的。要有节奏,要耐心等待,等待政府给建设项目的机会,等待乡亲们观念的觉醒,特别是:还要等待我自己对乡建客观规律认识的提高。回乡初期,我不是做了不少错事蠢亊吗。如果用现在的认识,可能就不会犯那些错误了。
乡音大道植树活动启动仪式
每天晨光初露,我在银杏大道上围绕傅家湾散步。心情又格外晴朗。2018 年,浠水乡音微信群的朋友响应我的倡议,每人出500元到傅家湾认养一棵银杏树。两天功夫认养了200多棵,栽在傅湾南路上,这条路便命名为“浠水乡音大道”。紧接着,我的同学、战友、同事,微友 、老首长、老上级、傅家湾的村民和他们的亲戚、国内国外认识不认识的好人都来认养,又是200多棵。由一条银杏大道变成围绕傅家湾的四条银杏大道。我走在银杏大道上,好像一个统帅,检阅着支援傅家湾乡建的队伍。抚摸着树杆上写有认养人姓名的铭牌,就想起他们微笑的脸庞,好亲切,好温暖。我不是“单枪匹马一老翁”,关心我、力挺我的,有无数父老兄弟姐姐妺妹。
2018年春节,傅家湾父老兄弟一起过团圆年
乡建本来是个苦,不过我想让他苦中有乐,让它变成快乐乡建。
来源:人民网
编辑:谢梓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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